童年記憶：江陵年味開臘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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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臘月，年味兒便一點點醞釀出來了。

時值年關，有一抹記憶，總是忘不了住在三間老屋平房的炊煙，家里緊鑼密鼓地開始炒臘鍋和炸油鍋（俗稱：開臘鍋）。生活在那個年代的我們，對柴火灶始終存有一種深深的眷戀之情，每每想起在泥土砌成的灶臺旁，聽著柴火的爆裂聲，聽到鐵鍋里“滋滋、叭叭”的響聲，那是最幸福的時刻到了，因為嘴饞的我們，聞到香味不時吞著口水，伺機還偷吃上幾口。

到了臘月先是炒臘鍋，家里儲存的豆子、蠶豆（俗稱豌豆）、米子（即：陰米）、花生、苕皮子等，伴著黃砂在鍋里炒，這樣炒出來的東西，格外地香脆。其工具不是鍋鏟，而是用細竹子扎的像一把小笤帚，手把稍微長一些，在鐵鍋里“游刃有余”地翻炒，操作方便不容易燙手�？闯吹臇|西略帶黃色便起鍋，用小竹撮箕把黃砂篩干凈，倒在盆子里冷卻后，再裝進家里的壇壇罐罐。

炸油鍋，一般是在小年（臘月二十四）后，待一切準備就緒便開始。那時炸的東西很多，如胡蘿卜絲、白蘿卜絲，還有藕和苕（即紅薯），切成條狀，按自家的口味，加少許鹽和辣椒醬，和著面粉在盆里攪拌。那時最愛吃炸的胡蘿卜絲，色澤如蝦，我們管它叫“蝦粑粑”。若是家境寬裕的，喜歡做藕夾。把蓮藕切成片，兩塊中間夾肉末。還有的炸肉丸子、魚丸子，藕丸子、豆腐丸子等，待一鍋菜籽油燒開了，就放到油鍋里炸。真的佩服母親炸油鍋的手藝，裝滿了家里大大小小的筲箕和籃子，吃起來滿口生香，回味無窮。

年關前家家開臘鍋，既是最開心的時光，也是最擔心的時候。因為住宅都是磚木結構的平房，有的是茅草屋。特別是在開油鍋時，稍為不慎就容易發(fā)生火災。其實居委會（現(xiàn)在叫社區(qū)）都安排了“打更”的人；每晚九點開始，手持銅鑼穿梭在大街小巷，一邊敲打銅鑼，一邊嚷道：“各家各戶，水缸要挑滿，灶門口要收干凈，小心火燭！”既是天天警鐘常鳴，火災還是時常發(fā)生。但火災（俗稱叫失火）最頻繁，要數(shù)茅草街（如今叫丁公巷后街）和黃家場。不過這樣的事兒，早已是“老皇歷”了。

撫今追昔，依然懷念那段時光。放學后到燒火屋（即廚房），幫母親打個下手，拿起火鉗和吹火筒交叉在灶堂里。還有老舊的竹鍋刷，把鍋刷得锃亮；灶臺上炊煙裊裊的場景，充滿家的溫暖。因此，除了有回憶情結外，亦代表了一種綠色、健康的日常生活起居。抓一把柴火塞進灶里，噼里啪啦地燃燒，大自然的清香撲鼻。灶膛閃爍的火苗，舔著鍋底，也映著媽媽慈祥的臉龐……

自改革開放后，祖國日新月異，老百姓豐衣足食，生活越來越好，煤氣灶、電飯煲、電磁爐、液化氣……取代了昔日的土灶。還有過去年關前家家開臘鍋的熱鬧畫面，已成為幾代人的記憶。既是干凈多了、便捷多了，卻少了兒時特有的味道。也許生活在好時代的年輕人認為，我的數(shù)家珍是一種傳說，與其不如說是一種情懷。雖說過往的那些事兒，在歲月中漸行漸遠，退出了日常生活的舞臺，但令人難以忘懷。

時間可以改變容顏，卻改變不了情懷，兒時保存下來的記憶，總是回味悠長。生活在那個年代的我們，家大口闊也不富足，且純真快樂，人人都抱著平常心，過著本色樸素的生活。真的好想回到從前，媽在家在，有家就是年。每每想起當年燒火屋煙熏火燎的畫面，看到系著圍裙的母親忙前忙后，有炒的、有炸的、有煮的、有蒸的……才是家最溫暖的味道。

2021年2月1日夜寫于上海

作者簡介：袁丹銀、男、生于1958年、中共黨員、荊州市江陵人，湖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以笨拙之筆記錄點滴的生活，以敬畏之心雕刻思想的花朵，永遠放歌在文學的路上。閑暇之余，擅長詩歌、歌詞、朗誦詩、隨筆散文等，曾在報刊、電臺、網站發(fā)表文學作品千余首（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