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開心 2021-10-13 16: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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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嗎?”把洗得泛白但干凈的被頭往上掖了掖,宋同美用滿是裂口的手輕撫了一下大兒子的頭發(fā),眼神一如懷抱襁褓中嬰孩的新媽媽。
滿溢的憐愛與關切,讓人忘記了這位70有余的母親已是滿頭白發(fā),也讓人忘記了兒子年過半百、全身癱瘓,母子相視的笑容是如此平凡,卻仿佛點亮了這個昏暗破舊的皖北農村屋。這35年來,這種笑容在這戶農民家庭中從未消失,它支撐起了這個苦難重重家庭的精神世界,它代表了人世間最為無私和深沉的一種愛——父母之愛。
十年間 兩個兒子先后癱瘓
在1980年之前,坐落在淮河岸邊的安徽省懷遠縣蘇集村里,魏傳美和妻子宋同美帶著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過著再普通不過的中國式農民生活:耕種著五六畝土地,盼望著兒女們成人成家。
“蓋著麻片當被子,守著兩間破房子!币呀82歲的魏傳美老人坐在黃昏的院子里回憶起當年的生活。雖然清苦,但乖巧的女兒和聰慧的兒子讓魏傳美夫妻始終覺得生活有盼頭。然而這種對生活最質樸的期待卻在兩個兒子先后患上肌肉萎縮后戛然而止。
1980年,長子魏家鎖肌肉萎縮,失去了勞動能力,因為當時家庭經濟困難,他沒能得到有效治療。1990年,當父母為大兒子的徹底癱瘓臥床不起而痛心不已時,更大的打擊來臨了:小兒子魏小鎖和哥哥一樣患上了肌肉萎縮癥。
兩個兒子的癱瘓讓這個原本就貧苦的家庭仿佛走到了路的盡頭!靶列量嗫嗬读耸畮啄,好不容易要成人了,卻得了這樣的病!蹦赣H宋同美說。
不嫌棄 哪怕一生在襁褓里
對兩個兒子艱苦卻無微不至的照料就這樣開始了,從每天早晨5點天蒙蒙亮依次幫兩個兒子上廁所開始,每天端飯喂水、擦臉擦身,只要天氣好,就用手推車推著他們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
“現在的年輕父母帶小孩帶到上幼兒園就覺得累死累活了,這家父母等于帶了一輩子小孩,從來沒聽見他們抱怨喊累!蔽簜髅兰?guī)资甑睦相従痈锌?br />
宋同美耳背,鄉(xiāng)親鄰居們都知道跟她說話得大聲,可兩個兒子無論用多么微弱的聲音在屋里喊她,她卻總能第一時間聽見趕過去,仿佛她的聽覺過濾了世界上的雜音,永遠為兒子的頻率而打開。
34年,從未有過一時一刻的懈怠。就在這看似平淡的一天、一月、一年中,父親和母親無數次的身背手抬庇護著兩個兒子的人生,他們絲毫沒有在意到,在歲月的流轉中,自己的背慢慢變駝,眼睛漸漸模糊,頭發(fā)已是全白,身體的病痛也越來越多。
“我看他們就還像小孩一樣!彼瓮勒f著,手里不停地削著芋頭,念叨著芋頭茶是兒子愛吃的東西,魏傳美就在一旁笑著補充:“老大有時候還喜歡喝點酒。”
在如此艱難的生活境況下,他們的樂觀讓人難以想象。
人們常說,世界上有一種愛目的在于分離,那就是父母之愛,但魏傳美和宋同美夫妻這份深情超越了平凡的父母之愛,卻全在于永不分離。
特殊的回報 少上廁所少出門
34年,每一天睜開眼都是一個“難”字?梢f每一天中的最難,莫過于上廁所。兩個無法動彈的兒子仿佛兩個上百斤的嬰兒,父親和母親必須要合力,才能把一個兒子抬到馬桶上。而隨著年歲的增長,即使合力,移動一個兒子也需要花費老兩口將近10分鐘的時間。
看著天氣好,合計著把小兒子抬到三輪車上推出去坐一會,魏傳美和妻子開始了這項“工程”!耙、二、三,使勁!”低聲喊著口號,他們開始一點一點地把兒子從床上向外挪動,小心翼翼地,生怕哪里碰到了孩子。
細密的汗珠漸漸出現在老魏的額頭上,憋氣用力,滿臉通紅。之后我們才了解到,他出汗不止是因為費力,更因為常年操勞,已經讓他的腰間長滿骨刺,疼痛不已。
“今年才把地里的莊稼活停下。”老魏無奈地搖搖頭。在上海打工的女兒、女婿和村里的鄉(xiāng)親們常常接濟他們的生活,但老魏一家卻不想給別人添麻煩,耄耋之年也依然堅持在地里做著如今年輕人都不愿做的活兒。
雖然全身都不能動彈,但父母親的衰老和病痛,兩個兒子都焦慮地看在眼里。不能像別人家的兒女一樣干活掙錢伺候老人,兄弟倆就背著父母,總結出一種特殊的回報父母的方式來。
“我們倆都盡量少吃、少喝,這樣就可以做到少上廁所!蔽杭益i說。多年以來,全身癱瘓的兄弟倆用毅力訓練出一種讓人心酸的能力——每兩天排便一次。
“能少讓他們費力麻煩,就少讓他們麻煩!蔽杭益i說。住在農村的“鍋屋”里,魏家鎖每天面對的是一片黑暗,床邊只有10幾寸的小電視,收不到幾個臺,而另外一邊的土灶常常煙熏得他喘不上氣來。
就是這樣,兄弟倆想盡了一切辦法,盡自己最最微薄的一點能力回報著父母的愛!拔揖筒桓麄冋f我想出去,有時實在想買東西,我就趁他們不在的時候給村里開‘拐的’(一種農村的三輪摩托出租車)的人打電話,讓他們把我背車上轉一圈再趕快回來!蹦赀^半百的魏家鎖笑著說,但眼角卻緩緩地流下一滴眼淚。
不相知的相同 都怕來不及
“我今年82了,你說怎么辦,我害怕呀!來不及送他們兩個走,我就得先走了。”魏傳美說著,平靜而又無奈。老伴宋同美在旁邊不言不語,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而另一邊,魏家鎖也用同樣的一句話描述著自己的痛苦:“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治好我的病,讓我站起來承擔家里的苦,孝順一下父母,報答一下幫助過我們的人。父母80了,我再不治好就來不及了!
同樣是“怕來不及”,卻同樣不敢告訴對方,只是努力讓對方相信自己是快樂的。
作為家里的老大,身體雖然不能動彈,魏家鎖的心卻是明鏡似的。不能寫字,他就用自己的大腦深深地記下每個鄰居、每位村干部對他們的好,記住給他們送過錢和東西的人,期盼著有一天都能回報。
蘇文懷說,全村的人都常惦記著這戶老鄰居,逢年過節(jié)誰都不忘記來看看兄弟倆,平時誰家電話一響都趕快去接,怕是老魏家出了什么事。
“蘇文懷經常來陪我說話!蔽杭益i說,不管他變成啥樣了,現在已經是村干部的蘇文懷都把他看成小伙伴。
在蘇集村,讓人印象深刻的是老魏家是全村距離村委會的樓房最近的一戶人家。“村委會2013年才建了樓投入使用的,選址就是特意選在離他們家最近的地方!碧K文懷說,這也是全村人同意的,“這樣一個電話村委會就隨時有人過去看看有什么事!
父母親在小院里忙活著,魏家鎖用很小的聲音對我們說:“如果活著來不及報答大家了,我死了要捐獻全身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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