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史話：談和金的《郝穴英雄傳》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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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兩聲驚堂木的響聲，把里三層，外三層的聽書人引向故事的深處，整個茶館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得到，一個個斂聲屏氣，目不轉(zhuǎn)晴地望著穿著長衫的評書人繪聲繪色地說書：“火猴老祖談和金（化名，下同）與九尾狐貍精黎艾兒（化名，下同）激戰(zhàn)了兩天兩夜，一個手拿番天印，一個手持白銅錘斗法，勝負(fù)難分難解�！迸�、啪！說書人談和金又拍了兩下驚堂木，左手將折疊扇高高舉起，右手在腰間做了一個掏物的勢式道：“火猴老祖從腰中掏出捆仙索向空中拋去，一道白光直套九尾狐貍精黎艾兒的頭頸，說得遲，那時快，只見黎艾兒頭一偏，口吐一道青煙借土遁逃走，不見蹤影。”聽書人一陣騷動，會意地笑出聲來。突然，茶館外有人大喊：“快走，黎艾兒提著屎尿罐來砸書場！”茶館頓時大亂，聽書人生怕尿罐的屎尿潑在自己的身上，急忙拿起隨身攜帶物迅速逃離。說書人也見勢不妙，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趕快逃之夭夭。頃刻間，茶館空無一人。一會兒，果然見黎艾兒提著屎尿罐，一路罵罵咧咧來到唐家茶館，見茶館空空無人，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瞪著眉下眼，咬碎口中牙，拿著屎尿罐砸向講書臺，掀翻茶桌，踢倒板橙，噼噼啪啪地一陣濫砸，茶碗、茶杯、茶壺破碎一地。黎艾兒還不解恨，叉著腰在大街上對著茶館臭罵談和金一頓后，在街坊的勸解下，才憤憤離去。

以上鬧劇是一段真實的故事。事情發(fā)生在解放前的郝穴鎮(zhèn)，由于國家動蕩不安，戰(zhàn)亂不休，社會不穩(wěn)定，市場蕭條，人們借茶樓酒肆打發(fā)時光，茶館成了古鎮(zhèn)最紅火的行業(yè)，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全鎮(zhèn)有規(guī)模的茶館就有十多家。為了搶生意，爭取茶客，茶館老板聘請口才好，表達(dá)生動的評書人來講書說故事，以吸引茶客，誰家的茶館評書講得精采，誰家的茶客滿坐，生意就自然興旺。

座落在黃家場的談家茶館，老板談和金，他聘請了一位沙市評書人，講述《七俠五義》，由于說書人水平一般，吸引不了茶客聽眾，生意不景氣，不久談家茶館漸漸蕭條，談老板只好將說書人辭退，另請高明。在當(dāng)時，評書人是香餑餑，能請得到一個口才好的評書人談何容易，即可能請到，講的也是聽眾聽厭了的《七俠五義》、《兒女英雄傳》、《火焚劍俠樓》、《施公案》、《彭公案》之類的書本，對聽眾吸引力不大。聰明的談和金決定另辟蹊徑，自己編寫故事來招攬茶客。他利用市民愛聽本鎮(zhèn)佚聞舊事的特點，以古本劍俠小說的情節(jié)為藍(lán)本，編寫《郝穴英雄傳》。書中的人物都是郝穴的知名人士，利用這些名人的形象、職業(yè)、嗜好和身體殘缺來編寫故事。如某人身體肥胖，就取名“彌勒大佛”某某某；某人嘴歪，便名“歪嘴風(fēng)”某某某；某人一只眼，取名“獨眼龍”某某某；某人職業(yè)是刷戈牙子的，便取名“紅砂掌”某某某……自己也編入書中，自稱“火猴老祖”。加之《郝穴英雄傳》的故事情節(jié)多帶有調(diào)侃性，拿這些人的短板來取悅聽眾，如上述故事所講的“火猴老祖”談和金與“九尾狐貍精”黎艾兒斗法一節(jié)，就是取黎艾兒的美麗的外貌和抽鴉片的嗜好來描寫人物，談和金的“番天印”就是評書的驚堂木，黎艾兒的“白銅錘”就是鴉片槍，“口吐青煙”，就是描寫吸鴉片時吞云吐霧場景。由于故事中的人物都是真名真姓，而且都是鎮(zhèn)上的知名人士，因此犯了侵犯名譽的大忌，談和金遭到這些人的報復(fù)是必然的。當(dāng)然反對最激烈的是黎艾兒，她多次上門打招呼，要求停止對她侮辱性地嘲諷，但談和金置之不理，仍然我行我素，于是就發(fā)生了開頭的一幕。

其實，《郝穴英雄傳》故事內(nèi)容對聽書人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中的人物都是郝穴鎮(zhèn)上所熟悉的人士，聽眾感興趣的是談和金在書中是如何定位這些人，扮演什么角色。評書故事很快在郝穴傳播，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笑談資料。

這段往事說明舊社會，人們精神空虛，無所事事，為了尋求刺激，以取笑他人為樂。但評書人談和金為了生存，養(yǎng)家糊口，也實出無奈，但不顧他人的名譽，揶揄殘疾人，其做法也受到市民的批評。（來源：江陵史志學(xué)會 謝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