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開心
2021-10-13 16: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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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到天數(shù): 405 天 [LV.9]大名鼎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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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6 10:29 上傳
寫往事，長征故事仿佛昨天 對筆跡，故人相認，老淚縱橫訴冤情
侯禮祥面對顯赫的濟南軍區(qū)紅頭信箋，思緒萬千。寫什么呢？寫強渡大渡河首長的囑托，還是寫雪山草地首長的關(guān)懷？寫首長到醫(yī)院里探視我的病情，還是寫戰(zhàn)場上我將重傷的首長背回來？侯禮祥提起筆來似有千斤之重，滿腦子都是故事，滿腦子都是首長的身影。他大約平靜了二三個小時，腦子里忽然來了靈感：就寫周恩來副主席視察我們前衛(wèi)連的故事吧。侯禮祥寫道：
1935年9月，楊得志任紅軍一方面軍一師一團團長，我為紅一師一團一營營長。一天，紅軍長征到達甘肅岷州，中央領(lǐng)導就駐扎在這里的一個小鎮(zhèn)上。我立即奉楊團長之命安排我營前衛(wèi)連，即我們的尖兵連，負責警戒并保衛(wèi)中央首長的安全。中午，我們正準備吃午飯，楊團長突然跑來問我：“李祥，你看見胡子主席沒有？”我說：“什么胡子都沒有。”“你還在開玩笑，剛才師部通訊員跑來，說周恩來副主席不見了。據(jù)說，他帶著幾個警衛(wèi)員向你們警戒線方向走來了。你們趕快去保衛(wèi)中央首長的安全！”
我一聽周副主席到我們這里來了，心里一陣緊張，趕快放下飯碗，一口氣跑到前衛(wèi)連。我問連長謝生高：“你看見周副主席沒有？”“周副主席到我們這里來啦？”“我問你哪！”“沒有，我沒有看見�！薄皼]有看見就快去找呀！”我拉著謝生高又趕到尖兵排和尖兵班。
我和謝連長趕到尖兵排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一位年紀較大、臉龐消瘦而胡子很長的人。我立即斷定，周副主席就在我們前衛(wèi)連。周副主席身后還有一位女同志，她就是鄧穎超。周副主席穿著灰色軍裝，披一件黃色舊雨衣，一雙草鞋。他們正站在警戒線不遠的地方，和我們尖兵連的戰(zhàn)士們高興地談笑著。
我和謝連長立即跑上前去，恭恭敬敬地給周副主席敬了一個禮：“周副主席，我們奉楊得志團長之命，前來保衛(wèi)首長的安全。這里處于前沿陣地，請首長注意安全�！敝芨敝飨⒓瓷斐鍪謥砼c我握手，他問：“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職務？”我回答：“我叫李祥，是紅一團一營營長�！敝芨敝飨又f：“你們警惕性很高哇，那好，我不再增加你們的麻煩了。我現(xiàn)在就離開前沿陣地。”周副主席邊說邊和我們聊天。鄧穎超同志還問我們尖兵部隊累不累，伙食開得好不好。我說，我們雖然減員減得厲害，但是戰(zhàn)斗力卻很強，餐餐都可以吃飽飯。周副主席風趣地說：“能夠吃飽飯是你們前沿尖兵的優(yōu)越性，如果你們都沒有飯吃，后面的部隊就更要餓死嘍�！闭f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周副主席在離開我們前衛(wèi)連的時候，還特意把楊得志團長、我和謝生高連長叫到一起，說：“我們馬上就要與陜甘寧地區(qū)的紅軍會師了。紅軍最困難的時候雖然過去，但是，我們面臨的困難仍然不少。我們馬上要通過回民集中居住區(qū)，在這里，我們一方面要對付強大的敵人，一方面又要注意少數(shù)民族政策，尊重少數(shù)民族兄弟的宗教信仰和風俗習慣。”聆聽中央首長的教誨，我們熱淚盈眶。
說話間，前衛(wèi)連送飯來了。我們留周副主席和鄧穎超同志就餐，他們都說吃過了。我們打開鍋蓋，一陣香氣騰空而起。鄧穎超同志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氣，風趣地說：“哇，真香，你們真有口福，吃的還是大米飯哪！”我趕快說：“這是前幾天在岷州打國民黨毛炳文部隊時繳獲的�！敝芨敝飨χf：“那一仗你們打得不錯，能吃上大米飯，是你們的光榮！”
侯禮祥的這段回憶，后來被江陵縣黨史辦公室副主任季格仁整理出來，刊登在解放軍的《星火燎原》和湖北的《當代老年》雜志上。
侯禮祥這段光榮而幸福的回憶，被賀參謀帶到了楊得志司令員的案頭上。楊司令員拿起侯禮祥的回憶，認真地閱讀起來，讀著讀著，他的眼睛就濕潤了。侯禮祥寫的是那么親切，親近，仿佛當年的李祥就站在眼前。接著，楊司令員從抽屜里翻出1961年侯禮祥給自己寫的詩。仔細一看，兩種信紙，一種字跡。
“賀參謀！”
“到！”
“侯禮祥在哪里？”
“附近一家小旅館里。”
“快去把他叫來，我要見他！”
“是！”
賀參謀幾乎是跑步到了旅館。侯禮祥正在那里眼巴巴地等待著楊司令員的消息。
“老人家，快去，司令員有請！”
侯禮祥聽說楊司令員請他了，兩行熱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天哪，盼望了幾十年的首長就要見面了！長征途中他沒有流過淚，下雪天革命群眾在水利工地上斗爭他，他沒有流過淚，此時此刻，他潸然淚下。
侯禮祥跟著賀參謀大步流星地通過了兩天前望而卻步的軍區(qū)大門，穿過那環(huán)境優(yōu)雅的工作區(qū)和生活區(qū)，在一棟灰色的高臺平房前停了下來。
賀參謀走上臺階：“報告！”
“進來！”
“客人來了。”
“好，好�！睏钏玖顔T一邊答話，一邊走出門外：“你就是李祥同志？”
“是！我就是李祥，侯禮祥�！焙疃Y祥條件反射似地立正并敬了一個軍禮�！澳褪菞钏玖顔T嗎？”侯禮祥接著問。
“我就是楊得志！”
此時，侯禮祥“呼啦”一下跑上臺階，像丟失多年的孩子突然見到媽媽一樣，一把抱住楊得志，兩眼老淚縱橫，半天說不出話來。
“來，來，我們坐下來談�！睏畹弥咀笫掷疃Y祥，右手不住地擦拭著自己的眼角。
賀參謀沏上兩杯上好的龍井茶，放上兩包大中華香煙。楊司令員和侯禮祥分別坐在兩把硬木單人沙發(fā)上，中間隔著一把漆木茶幾。侯禮祥面對新中國第一代將軍，置身于將府，他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楊得志一屁股將沙發(fā)坐得滿滿的，背靠沙發(fā)，兩手放在扶手上。侯禮祥卻只將屁股尖尖落在沙發(fā)前沿上，兩手不知放在什么地方才好。
三十多年沒有見面了，昔日紅軍的年輕軍官，如今已都是兩鬢染霜。不同的是，兩位老人一個是正在指揮千軍萬馬的大軍區(qū)司令員，一個是正在被無產(chǎn)階級專政的歷史反革命分子。侯禮祥一股失落之感油然升起。他兩眼直直地看著楊司令員：一身將軍服，紅領(lǐng)章，紅帽徽，威風凜凜。辦公室里，地板鋪著紅地毯，墻中間擺著毛主席塑像，案頭上是一套紅塑料拋光燙金的《毛澤東選集》。楊得志的眼里，侯禮祥似乎比自己蒼老了許多。
然而，透過蒼老的面容，楊得志仿佛看到長征途中曾經(jīng)將自己從死亡線上救出來的那個李祥的身影。侯禮祥瘦削而刮得干干凈凈的臉龐，雖然被風刀霜劍刻出深深的皺紋，但他的音容笑貌整個兒就是當年的李祥。當然，如果不是賀參謀替侯禮祥換了一身軍裝，楊得志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乞丐一樣的臭老頭，就是三十多年前自己直接接觸并指揮的下屬，一位曾經(jīng)失蹤幾十年的紅軍團長！
兩人對視了幾分鐘，侯禮祥問：“首長，楊勇政委還好嗎？”
楊得志說：“好，他很好。他現(xiàn)在是新疆軍區(qū)的司令員�！�
侯禮祥要問的人很多，然而，他要問的人都還記得自己嗎？他想了一會，又問：“首長，耿飚、宋任窮他們還好嗎？”侯禮祥不知要問的人身居何職，還是直呼其名。
“很好，都很好。就你一人成了倒霉鬼�！�
侯禮祥承認自己倒霉，默默地點了點頭。忽然，他又問：“陳賡師長還好嗎？”
“哎，他呀，1961年就見馬克思去了。他是大將之首，副總參謀長。”忽然，楊得志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李祥，哦，侯禮祥，1962年的時候，我們的聯(lián)系怎么突然中斷了？”
“他們把我打成了反革命分子，剝奪了我的人身自由和通信自由！”
“誰？”
“當?shù)馗刹繂h！我丟進郵局的信寄不出去，你們給我郵來的信也收不到，都被當?shù)氐母刹靠ㄗ×��！?nbsp;
楊得志把茶幾一拍：“亂彈琴！”他接著又問：“你這次是怎么來的呢？”
“啊，一言難盡哪！”
“那就喝點茶，喝點茶再慢慢說吧�！�
侯禮祥端起茶杯，將一杯龍井一飲而盡。
“抽煙吧，你會不會抽？”楊得志指了指茶幾上的“大中華”。
“煙都不會抽，還叫男人！他們說我這個反革命分子的特長就是抽煙。”侯禮祥苦笑一聲，又用手指了指茶幾上的“大中華”：“我怕把首長的好煙浪費了。這一支煙可是我侯禮祥一年的收入啊。我一天掙不到一個工分，一個工分才兩分錢！”
“沒事的，你抽吧。你從槍林彈雨、雪山草地上過來，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呢。這一包煙，一杯茶，算得了什么�！�
煙茶過后，侯禮祥的情緒放松多了。他把整個屁股移到沙發(fā)里坐好，學著楊得志的樣子也將雙手放在沙發(fā)扶手上，慢慢地說：“我自從離開了延安，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特別是我當上了反革命分子，不是被他們斗爭，就是被監(jiān)督勞動改造。那個味兒，慘哪！”接著，侯禮祥把他如何從延安回到地方，如何受盡了人間折磨，統(tǒng)統(tǒng)地向老首長講了一遍。最后，又將他如何在《人民日報》上發(fā)現(xiàn)首長的消息，如何半夜出逃，像說書人一樣說得繪聲繪色。末了，他將此次出逃來了一個總結(jié)性的概括。他說：“我一夜逃了一百里，七天七夜奔濟南。施騙術(shù)上輪船，小火車站扒貨車。二毛錢出發(fā)，生黃瓜果腹。衣服穿成絲瓜瓤，臭膠鞋換了來見首長�！睏畹弥韭犃怂@段既有傳奇性，又有藝術(shù)性的結(jié)束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李祥啊李祥，你還是長征途中的那個小秀才，樂天派呀！”
他們談興正濃的時候，賀參謀走了進來。他看了看手表，大約談了一個半小時。他示意楊司令員，時間不早了。
“李祥，不，侯禮祥，你這次來找我，想要我?guī)湍闶裁疵Γ磕阒闭f！”楊司令員看時間不夠了，直截了當?shù)卣f。
“首長，我這次千里迢迢來找你，一是要摘掉頭上的這東西�！闭f著，他指了指腦袋瓜，意思是說頭上的那頂反革命分子帽子�！岸强茨懿荒芙o我搞個老紅軍待遇。我所有的證件都被狗日的強盜偷走了，所以，我的歷史問題現(xiàn)在是有嘴說不清。沒有待遇，我這看病吃藥都成問題呀。至于其他的事么，我能克服就不再麻煩你了�！�
“好，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盡力而為�！闭f著，楊得志站起身來：“賀參謀！”
“到！”
“你把侯老安排在軍區(qū)第一招待所住上，規(guī)格一定要高。他是我的客人，也是國家的有功之臣！”
“是！”
“侯老住下后，你給我安排一桌飯，要機關(guān)里軍級以上的干部都來跟我陪客�！�
“是。”
下期請看： 吃山珍海味，喝茅臺美酒； 軍級干部作陪客，興奮一夜失眠了
作者：張世春 來源：江陵縣檔案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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