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記憶：古河、古寺、古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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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福寺（現(xiàn)名資市鎮(zhèn)）是江陵的古老集鎮(zhèn)，一條古河從北向南穿城而過，古時叫荊河，現(xiàn)在叫西干渠。這條河北通岑河、沙市，南過郝穴、洪湖，東可到三湖、長湖，西可通灘橋、觀音寺，河水四通八達，全長數(shù)百里，灌溉兩岸數(shù)千畝良田。河上大小船只揚帆南來北往，人們生活物資都是從這條河上用船從沙市、郝穴等地運來的。彎彎曲曲的小河，清澈見底，魚蝦自由戲游，兩岸柳綠成蔭，環(huán)境鐘靈毓秀，民風淳樸，養(yǎng)育了一代又一代資市人，培養(yǎng)出一批又一批勤勞善良、聰明睿智的優(yōu)秀人才，成為國家棟梁，資市人民視古河為母親河。

據(jù)老人們講，這條古河是古云夢澤的遺址河，流淌了幾千年，因河水南北走向，自然就形成了河東、河西。為了互通往來，兩岸百姓在鎮(zhèn)的南面和北面搭起了兩個簡易木橋，北橋在寺廟白果樹旁，南橋在祝堤子、彭家臺之間，這兩個所謂的橋，只不過是幾根樹木支撐，上鋪一塊木板，結構很簡單，橋上只能單人行走，既不方便又不安全。每到河水上漲，橋就被水淹沒，行人無法過橋。

有一年，河水猛漲，南北二橋被水沖垮，河東河西人們只能隔河相望。每逢初一、十五，河東的香客要過河到河西資福寺燒香拜佛，無橋不能過，使虔誠的善男信女們干著急。在這樣的情況下，當時古鎮(zhèn)上的鄉(xiāng)紳和廟里的長老共同商議，提出在街中心地段河上修建一座大石橋，方便兩岸百姓往來。修橋經(jīng)費從哪里來？經(jīng)鄉(xiāng)紳、長老商量，由寺廟長老派和尚四方化緣，鄉(xiāng)紳向各家各戶集資。因為修橋補路是行善積德的好事，人們都愿意捐資出力。不久古鎮(zhèn)中間河段上一座長二十米，寬八米的石拱橋修建成，因在資福寺旁，百姓習慣地稱它為“寺橋”，至于真正橋名叫什么，因時間久遠，現(xiàn)已無法考正。有了大石橋，兩座木板橋就成了歷史，后人所說的“南橋垱，北橋垱”，就是它們的遺址。

見過古橋的老人說，寺橋的整個結構完全用石頭修建，兩邊的橋墩都是大石頭，石頭銜接處用糯米漿灌注，橋面鋪著青石板，中間橋洞呈半圓形，兩頭成梯形可防滑，橋兩旁的欄桿用石板做成，欄板上雕刻各種花草紋飾，欄板之間有一根石柱，每根石柱上有一個形態(tài)各異的石獅子，工藝精雕細刻，體現(xiàn)了我國古代工匠的技藝和智慧，整個石橋造型雄偉壯觀，帶有濃厚的中華文化元素。

資福寺古廟和石橋建于何時，歷來爭論無定數(shù)，有說兩晉，有說南北朝，亦有說唐朝�？梢钥隙ǖ卣f，修建資福寺在先，寺廟建成后，為了方便古河兩岸百姓燒香拜佛和互通往來，又在寺廟旁修建了石橋。1941年寺廟被日本飛機炸毀后，古寺只剩下部分斷壁殘垣和一棵千年白果樹。1948年，國民黨鄉(xiāng)長黃某某（范淵人）要拆除殘余寺廟，我岳父張必宣參加拆廟，在拆下來的一根橫梁上明顯寫著“尉遲恭領修”幾個大字。這就充分說明了資福寺和石橋是唐朝時代的建筑物。

由于有河、有寺、有橋，到資福寺拜佛的人越來越多，廟里香火越燒越旺，街上店鋪也不斷地增加，各家生意也越來越興隆。每逢農(nóng)歷雙日熱場，街上人山人海，車水馬龍，河東河西趕街的人川流不息，茶肆酒樓，小吃餐飲，都是賓客滿坐。京廣雜貨商店、油鋪、米鋪、雜糧行、花行，買貨賣貨的人推進涌出。古河兩岸泊滿了商船，熱鬧非凡，真是“日有千人拱手，夜有萬盞明燈”，難怪有人把資福寺比做小沙市。

每逢端午節(jié)，都要舉辦龍舟賽。劃龍船是為了紀念楚國愛國詩人屈原。在這個季節(jié)里，田里麥子、菜籽等農(nóng)作物都已經(jīng)收割了，水田稻秧也栽下去了，過端午節(jié)正好讓辛勞的農(nóng)民們樂一樂。從農(nóng)歷四月起，各村的農(nóng)友就開始籌備，訓練劃船人員。到了端午節(jié)這天，資福寺周圍方圓幾十里的鄉(xiāng)村，各色各樣的龍舟都劃到內(nèi)荊河，云集在寺橋兩旁，舉行大規(guī)模的龍舟賽。

記得有一年的端午節(jié)，河上劃來了幾十條龍船，劃龍船的人個個穿上彩衣，喊著整齊的號子，整齊的劃漿，非常好看。龍船中，有幾條叫燈龍船，所謂燈龍船就是用紅黃綠綢布在船上搭成彩蓬，船上的人穿著戲服，戴上戲帽，手拿道具，扮演的各種戲劇人物，在琴師的伴奏下，一邊唱戲，一邊劃船，船上彩旗飄揚，鑼鼓宣天，加重了節(jié)日的氣氛。

在龍舟隊伍中，還有幾條特別的龍船，船上全部是婦女，她們個個裝扮漂亮，斗志昂揚，劃漿優(yōu)美，號子動聽，真是巾幗不讓須眉。人們觀看了女龍舟表演后，水上又劃來了一條與眾不同的龍舟，船頭船尾安裝木雕的龍頭、龍尾，水手穿著一色金黃龍衣，由南向北劃過來，整齊的鑼鼓聲和的劃船號子聲以及飛快如梭的速度特別引人注目，仿佛像一條真龍來到人間，把龍舟賽推向高潮，為節(jié)日增添了新的亮點，觀眾大飽眼福。據(jù)說這條船是街道搬運站的，龍頭龍尾是站長張繼武從沙市借來的。

1954年4月的一天下午，天空烏云密布，忽然一聲巨響，石橋突然斷裂，傾刻之間整個石橋坍塌。當時還塌死了兩個人，一個叫楊光元，是岑河人，常年在橋上賣小商品，兼收購雞蛋；另一個叫向某某，是個學生（先進村人）。那天下午，有人發(fā)現(xiàn)橋有異常響動，橋上的人見情況不妙，迅速向東西兩邊跑下橋去，唯獨楊、向二人不動。楊光元還在數(shù)收購的雞蛋，口中念著：“一三、二三、三三……”，而姓向的學生正好放學在橋上抱著橋柱上的石獅子看楊光元數(shù)雞蛋，突然一聲巨響，楊、向二人隨著橋塌被埋壓在水下，結束了兩條鮮活的生命。

后來聽老人們說，塌橋原因是抗日戰(zhàn)爭時期，日本飛機轟炸資福寺，古鎮(zhèn)炸毀了很多民房，古寺也被炸毀，古橋雖然沒當場炸塌，但橋身已炸損，成了危橋。由于長時間的雨水侵蝕，古橋坍塌也就是個時間問題了。古橋塌后，人民政府在寺橋原址上修建了一座木橋。后來根據(jù)資市鎮(zhèn)的建設需要，在河道南北兩處重新修建兩座鋼筋水泥橋，新橋連著街和公路，可通往全國各地。河道兩岸重新修整，促進了經(jīng)濟發(fā)展，千年古鎮(zhèn)面貌一新。人們休閑時，在古寺遺留的銀杏樹下品茶，笑談古今事；站在橋上，極目遠眺西干渠，兩岸美景盡收眼底，成了古鎮(zhèn)一道新的風景線。


本文部分歷史素材由焦彥春先生提供，在此致謝。

（作者：江詩武）